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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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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便是年節,赫連妤冰因有孕,皇太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赫連妤冰鳳儀殿內,卻召見了六宮妃嬪,這還是好姐妹朱妃提出的,必須要賞賜,齊刷刷的妃嬪統統聚齊了,赫連妤冰吩咐人將賞賜準備好,依次賞賜了下去,然後簡單了說了幾句,就趕緊打發他們走了。

司馬譽答應中午要回鳳儀殿陪赫連妤冰一起用午膳,赫連妤冰忍住心中的不快與嫉妒,將朱妃與劉婕妤留了下來,由始至終她都在姐妹之情和夫妻之情之間徘徊,良久赫連妤冰強忍著淚水說著:“玥兒、惜築,本宮深知宮闈權謀下的厲害,也不想你們老死宮中無所依靠,所以本宮懷孕期間,皇上會去你們的寢殿,替本宮好好照顧他。”

言罷!赫連妤冰終是淚水掩藏不住,劉婕妤深知愛著一個人,要做出這樣的抉擇是多麽難,自己內心又得受多大煎熬;朱妃雖然端莊,確是個凡是能忍的主,而她卻是整個後宮中最了解司馬譽內心的人,如今此舉妤冰是站在了姐妹之情這邊,無可奈何下,為了自己將來不至於無所依靠。勉強答應了赫連妤冰。

午膳,司馬譽吩咐要赫連妤冰同桌,但赫連妤冰卻恪守了臣妾的禮節,有朱妃與劉婕妤在,她不能這麽做,無奈,司馬譽只好吩咐四人同桌吃飯,沈默不語,許久,司馬譽才道:“年節下,明日起,輟朝七日。”見赫連妤冰欲說什麽,司馬譽立即打斷了她的話:“這幾日別逼著朕去其他地方,朕只想陪著你。”

下午,宋婕妤在禦書房外跪了數個時辰,求見司馬譽,宋婕妤踏進了禦書房,重重叩頭:“臣妾深知皇上與儷貴妃的感情,拈香在此請求皇上讓臣妾做回宮女,繼續伺候儷貴妃。”

司馬譽本對拈香,也就是宋綺蕓無甚感情,又感念她對妤冰的忠心,繼而說著:“對儷貴妃你永遠忠心耿耿,朕看在眼裏,好好伺候儷貴妃吧!”

宋綺蕓依舊叫拈香,回到了赫連妤冰的身邊,只是司馬譽卻沒有廢除她妃嬪的位份,玉知堂依舊留給她,也是感念她伺候赫連妤冰一場,有個好的壞境可以居住,宮裏的人知道後依舊稱呼其位宋婕妤,赫連妤冰更是無可奈何,宋婕妤對自己忠心更是從未變過,而司馬譽當真在輟朝七日天天陪著赫連妤冰,同吃同住,形同民間夫妻。

轉瞬間到了第八日,赫連妤冰卻吩咐妙蕓等人必須攔住皇上,然終究還是抵不過司馬譽的盛怒,眾人只能悻悻退下,赫連妤冰才道:“譽,你是皇上,一國之君,答應的,君無戲言。”

司馬譽沒有看到赫連妤冰說此話的無奈,隔著簾子,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司馬譽才無奈地說著:“朕去朱妃宮裏,有事可派人來叫朕。”言畢,轉身離開了鳳儀殿,吩咐擺駕前往甘泉宮。

甘泉宮內,聽聞皇上駕到,朱妃卻推辭,司馬譽無奈轉道到了映月軒,劉婕妤亦是拒絕,讓司馬譽好好陪伴儷貴妃,她懷著身孕不能思慮憂傷過度。

無可奈何的司馬譽只身回到了禦書房,暖閣內,越想越覺得憋屈,古往今來皇上做到這樣的份上也確實委屈,鳳儀殿內,赫連妤冰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自己居然親手將自己的丈夫推給了別的女人,可是自己的丈夫卻也是別人的丈夫,司馬譽終究還是不忍站在鳳儀殿外,尋思著,為什麽就被掃地出門了,宮人們都下去歇著了,司馬譽推開了寢殿的大門,寢殿內只有一絲燭光,燭光中映出的人兒,滿臉淚痕,司馬譽很是不舍,將其摟在懷中,赫連妤冰的頭頂抵著司馬譽的額頭,司馬譽才說著:“你的好姐妹把朕都趕出來了,古往今來,皇帝做到朕這樣的,也是太難了。”

“譽,你曾經答應過我,不讓他們孤老宮中,一定會讓他們有所依靠的,君無戲言”說著眼中止不住的眼淚,司馬譽勸慰著:“要不放她們出宮,給他們安排好人家。”

赫連妤冰搖了搖頭,淚如泉湧:“譽,其他任何妃子你都可以遣送出宮,唯獨他們倆不行,你別問為什麽,我有我的難處,請你幫幫我。”

懷中的人兒,哭得難過,好在陳禦醫的診斷赫連妤冰身體還不錯,但是老這樣情緒激動,心氣郁結終究不是辦法,安慰著:“好,朕答應你,不過不是現在,你給朕一些時間,也給朱妃和劉婕妤一些時間”

“好”

司馬譽安慰著懷中的人兒,摟著她任他倚靠在自己懷中,自己不願動彈,生怕嚇著懷中人和肚子裏的孩子。

時間日覆一日的過著,赫連妤冰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鳳儀殿的日子清靜,頂著七個月的肚子,身子也越發的笨重;祥儀宮的傅婕妤也已四個月的身孕,兩個有位有孕的妃子為皇家綿延子嗣,自然是皇太後高興,有孫子承歡膝下,常年的病痛也緩解了不少,只是大皇子的卻不知何故,自從元宵之後,身子就一直病病歪歪,一直好不利索。

皇太後看在眼裏,也看重赫連妤冰這一胎,當即命素心姑姑給皇上傳了口諭,如果赫連妤冰這胎是個皇子,立即冊封為親王,算是宮裏的陰霾沖沖喜。

司馬譽聽後十分欣喜,能得到皇太後親口傳下的懿旨,放下手中的政務,大步回到鳳儀殿,赫連妤冰和衣躺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不發一言,貴妃榻旁的小桌上放著一盅羹湯,赫連妤冰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譽,這羹湯給你留的,你把它喝了吧!”

她親手給自己熬制的羹湯,司馬譽想也沒想,便拿起勺子喝下,兩人和衣躺下,他的大手撫摸著赫連妤冰隆起的肚子,心中無比喜悅,可此刻赫連妤冰的心中卻是另一番思量,自己終究是個俗人,會被人情世故羈絆,譽,千萬別怪妤冰,妤冰也很無奈,眼角的淚痕零星掉落,連著數日,赫連妤冰都會在同一時間吩咐人將羹湯送給司馬譽並盯著她喝下去。

算著時間,合歡散的藥效似也該湊效了,赫連妤冰這夜卻在劉婕妤的映月軒與其同用晚膳,晚膳之後赫連妤冰才緩緩說著:“惜築,聰慧如你,也許你該為你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如何打算,我不想陷入這無休止的後宮爭鬥中,皇上滿心滿眼都是你,有你做我的靠山,我就不用去費那樣的心神”盯著赫連妤冰的肚子,繼續說著:“皇太後對你也是異常的喜歡,我有個地方能夠平靜與世無爭的過完下半生也不錯啊!”

赫連妤冰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了劉婕妤,並淡淡地說著:“你要保護的人,得靠你自己保護,這個皇宮我終究不會呆得長久,其實我不適合皇宮,與皇族的人相愛終究我還是恐懼的”

劉惜築接過杯子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赫連妤冰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答應我,做你想做的,別顧及我,讓自己有個依靠。”

司馬譽在鳳儀殿等著赫連妤冰,時間過去,依舊不見他回來,細問之下才知道赫連妤冰去了映月軒,衍慶宮外響起了皇上駕到的聲音,千嬪在琉璃殿內聽著站在了殿外等候,卻見皇上拐去了映月軒,心中頓時妒火中燒,難以言喻。

這一舉動,在映月軒的赫連妤冰聽得分明:“別說我來過這裏,我先走了。”隨即起身走了出去,隱在暗處,趁人不備,溜回了清思殿,赫連妤冰癱軟地跪在地上喃喃自語:“太後,您的懿旨,妤冰從來不曾忘卻,也不敢忘卻,敬畏您,您有您兒子的江山社稷要守護,想要江山永固必須要子孫興旺,可您卻逼著妤冰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妙蕓愕然發現赫連妤冰不在寢殿,卻在殿外的門欄邊上跪著,驚呼著:“娘娘,娘娘您別嚇唬妙蕓。”

赫連妤冰緩過神來,由著金妙蕓扶起,似想起了什麽:“你妹妹岑若怡去了樂坊嗎?”

“難得娘娘惦記,一切安好”話語剛落,拈香匆匆趕來,在另一邊扶著赫連妤冰,不發一言,進了寢殿赫連妤冰撫摸著肚子:“妙蕓,明日本宮去向皇太後請安,記住,時辰避過皇上。”

翌日,慈寧殿內,皇太後見赫連妤冰大腹便便而來,趕緊免禮,只見赫連妤冰由拈香與妙蕓扶著做足了禮儀,不待起身卻聽赫連妤冰說著:“臣妾今日有事請求皇太後?”

皇太後擔憂赫連妤冰的身子,畢竟此刻是雙身子:“有什麽話起來再說”隨即吩咐素心賜座

赫連妤冰緩緩起身坐下,強忍著心中的淚痕:“太後,臣妾想去綠嶼山莊靜心待產,如果依舊在宮裏,不僅難以完成您的托付,皇上更不會善待您在意的兩個妃子,只有臣妾離宮,方可行。”

眼中的淚痕終究瞞不過皇太後,只見皇太後沈默了許久,才緩緩說著:“這個惡人還是由哀家來做吧!”言吧!吩咐著:“素心,即刻吩咐內侍局,準備一下送儷貴妃去綠嶼山莊靜心待產。”

赫連妤冰得到了皇太後肯定的答覆,從袖中取出了兩張絹帛,呈送給皇太後:“皇太後,這兩張藥方請您轉交陳禦醫,讓他照方子好好照顧朱妃與劉婕妤的身子。”

皇太後從素心手中接過藥方默認似地點了點頭,赫連妤冰躲在慈寧殿。

司馬譽今日破天荒的晨後宣布罷朝,引得前朝文武百官一片嘩然,原因竟是儷貴妃不知所蹤,他慌了,害怕她又從自己身邊悄悄溜走,如今又懷著孩子,更是擔憂,焦急無奈之下驚聞皇太後召見,匆匆趕到了慈寧殿,赫連妤冰卻在司馬譽進入慈寧殿後,帶著妙蕓和拈香踏出了長樂宮。

悄然離宮,以為無人知曉,臨近宮門隱隱瞧見有個女子站在此處,似懷有身孕,車馬停下,傅婕妤才緩緩行禮道:“嬪妾傅婕妤參見儷貴妃。”

赫連妤冰撩開車馬的簾子瞧著傅婕妤,她是自己的表妹南宮苑蘿,如今已快是第二個孩子的母親:“免禮吧!”

傅婕妤才緩緩起身,眼中那一抹不屑與不甘心不言而喻,湊著車馬的簾子在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語氣說著:“表姐,你知道嗎?我不過是你替身,論身份地位,我的出生比你高出許多,為什麽你就能得到皇上的愛,就連皇太後也如此善待你,你告訴我為什麽?”

同在一片屋檐下,平素也無過多的交集,她受寵有孕不過是因為與自己的容顏相似,冷冷一笑不與他做過多的爭辯,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雖是顯貴家族出生,我卻是嫡出,而你,不過是庶出,與我而言你的出生卻是低的。”

放下簾子,吩咐著繼續前行,拈香因有著妃嬪的身份,陪同赫連妤冰坐在馬車內,突然發覺赫連妤冰額頭滲著汗珠,嘴角也滲出絲絲血跡,眼瞧著赫連妤冰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瞧著赫連妤冰的一只手捂著高高隆起的腹部,未及她頓覺下腹隱隱作痛,似有熱流湧動,拈香見情況不對,趕緊吩咐駕車之人,立即調轉車頭。

鳳儀殿前,司馬譽正從慈寧殿歸來,卻見拈香從馬車內扶著臉色煞白的赫連妤冰,他當即一把大手推開了拈香,焦急得將其橫抱著立即又吩咐宣召太醫。

龍榻上,赫連妤冰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大,陳禦醫匆匆趕來搭脈之後才道:“娘娘這是受了刺激,怕要早產。”

司馬譽被太醫請出了寢殿外,接生嬤嬤已經聞訊趕來,七個多月的身子,一直以來都好好的,難道是因為朕昨夜整宿未歸,才讓她如此,心中一股自責之意上來,隔著屏風太醫與接生嬤嬤對著話,許久,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眾人焦急的情緒。

妙蕓匆匆出來報喜:“皇上,娘娘順利產下皇子。”

他擔憂赫連妤冰的情況:“娘娘怎麽樣。”話音剛落,只聽著寢殿內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娘娘暈過去。”眾人七手八腳替赫連妤冰蓋好被子,陳禦醫匆匆繞到屏風後,搭脈後神情變得凝重,司馬譽已經聞聲不顧眾人的阻攔沖進了寢殿,陳禦醫才說著:“娘娘是中毒了。”

司馬譽似想起了頭前生產林嬪、貞嬪都是產下孩子不久便離世,而虞嬪便是母女皆損,然朱妃那次有孕,別人不知道,朕卻知道若不是妤冰,恐怕朱妃母子皆已不再,後宮中究竟是誰在制造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她不能有事。

瞧過孩子,握著赫連妤冰的手,陳禦醫平素與赫連妤冰探討過醫術,隨即寫下藥方,因他與赫連妤冰已是忘年之交,也明白她對後宮中人的不信任,匆匆趕回禦藥房,將藥物帶了過來在鳳儀殿門內親自看著藥罐煎藥,這湯藥一碗碗的灌下去,又輔以其他方式,總算將毒素遏制住,剩下的就只需要適當用藥調理,將毒素排出體外便是。

半日的功夫,司馬譽緊縮的眉心總算是舒展開了,陳禦醫也在寸步不離在鳳儀殿外值守,司馬譽將二皇子抱在懷中,又瞧著昏睡的赫連妤冰,心中竟是無比寬慰,好在母子平安,若真有什麽事,自己的今後的人生還有什麽樂趣,龍床上的女子是自己最愛的女人,懷中的兒子確實她九死一生為自己誕下的皇嗣,不待赫連妤冰蘇醒,便開口說著:“元寶,傳朕旨意,二皇子賜名澄,封為代王,由儷貴妃親自撫育。”

歷代皇子公主若沒皇上或皇太後首肯,是要交給先帝遺孀撫養的,二皇子從出生就尊貴之極,剛剛出生就封親王爵位,又得當今皇上親口詔諭由儷貴妃親自撫養。

元寶領旨欲出去,忽有想起陳禦醫方才說起,赫連妤冰是中毒,才導致孩子早產,隨即又叫住了元寶:“另擬詔,刑部尚書高承義兼任京城內外的安全;而高卓暫領大內侍衛總管,負責保護皇宮內外的安全,讓內侍局協同刑部徹查儷貴妃中毒一案,嚴懲不貸,。”

儷貴妃中毒引發早產之事的消息,在前朝後宮不脛而走,刑部插手後宮之事,更是更古未有,而司馬譽的這一安排卻讓高家成為了本朝炙手可熱的家族,風頭一時無二,朝中上下紛紛議論著高家在周國頓時有了高半朝的稱。

司馬譽除了日常處理朝政,批閱奏折外,都守護著赫連妤冰和二皇子,這一系列的舉動更加引發了朝中大臣對赫連妤冰這個儷貴妃的不滿,私下都謠傳其是紅顏禍水,狐媚惑主,卻又無計可施,赫連妤冰深知司馬譽對自己的情誼,用心照顧著二皇子代王,也因高承義的探望,談及自己中毒之事,令赫連妤冰心生疑慮,在宮內的這段日子自己曾經暗中查探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祥儀宮,轉念想起祥儀宮祥儀殿馨妃具協理六宮之權,而祥儀宮的慶馨堂住著傅婕妤,他們倆究竟誰才是害死林嬪的兇手,誰又是害朱妃中毒流產的背後兇手。

二皇子滿月,司馬譽本是要大辦,赫連妤冰卻提出為孩子積福,不用大操大辦,就在盛平殿舉行家宴就行,司馬譽只能無奈的答應,滿月宴席間鴻臚寺卿霍長影送來楚國快馬加鞭送來的賀禮,妙蕓將賀禮接過呈送到赫連妤冰眼前,這個盒子好眼熟,打開之後裏面那張被自己修覆如初的蓮花絲帕,赫連妤冰心中一驚,他這是要做什麽,是在提醒自己在蕭國後宮的一切,他都知道,都知道。

閉上盒子,赫連妤冰瞧著鴻臚寺卿霍長影,平淡無奇的臉上嘴唇微動:“請霍大人轉告楚國送禮之人,這份禮本宮收下了。”其實赫連妤冰也不知道趙允熙將這張當年與之定情的蓮花絲帕送回來究竟意欲何為,霍長影隨即退了出去,赫連妤冰竟無心飲食,腦海中有著一頭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如一團亂麻似地,糾結著自己。

赫連妤冰看著席間的馨妃與大腹便便的傅婕妤,你們倆究竟是誰給自己下的毒,當年宮中戕害妃嬪,謀害皇嗣之人又究竟是誰。

滿月宴畢,赫連妤冰回到鳳儀殿,依舊理不出頭緒,卻驚聞祥儀殿亂作一團,馨妃風言風語,口中嘀咕著的話語,暗指與產子離世的嬪妃有關,赫連妤冰轉身欲走出鳳儀殿,拈香、妙蕓等人跪在地上:“娘娘,更深露重,何必跑這一遭。”

她顧不得頭飾繁重,衣服繁瑣,甚至來不及換一身衣服,吩咐著:“妙蕓,你留下,好好照看澄兒。”隨即帶著拈香朝祥儀殿走去,在祥儀宮外,馨妃抱著傅婕妤的永晹公主,赫連妤冰說時遲那時快從馨妃手中奪下公主,交給了奶娘,又瞧著瞧傅婕妤,用命令的口吻說著:“傅婕妤,帶著孩子趕緊回去,這裏交給本宮!”

此刻的赫連妤冰面對發瘋的馨妃南宮馨蘿,早已忘卻了與傅婕妤,也就是自己的表妹南宮苑蘿之間的所有恩怨,因為現在的她沒有時間去計較這個問題。

赫連妤冰看著神志不清的馨妃南宮馨蘿,不知是心傷還是悲痛,他的境遇不禁讓赫連妤冰暗自惋惜,難道這就是宮裏的女人,這就是她母親為她找的一個好歸宿,高卓帶著侍衛走進了赫連妤冰的視線,只聽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娘娘,臣等奉皇上的旨意帶馨妃去禦書房問話。”

馨妃已經風言風語,瘋子的話能信亦或不能信,赫連妤冰沒有阻攔,卻也終究不放心,她隱隱覺得這一連串的問題,不是馨妃的問題,到了禦書房外,赫連妤冰公正的內心提醒著自己,這是人命,就算自己在不喜歡馨妃,卻也不能讓她枉死,沒有證據之前誰也不能下定論,卻聽見司馬譽似乎要將馨妃賜死,不顧阻攔,闖進了禦書房,不顧禮儀,脫口而出:“請皇上饒馨妃一命。”

此時赫連妤冰已經跪在地上叩首,陳述著:“皇上,馨妃乃是楚國嫡出公主,而慶馨堂的傅婕妤是亦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們的父親都是臣妾姑母深愛的人,就算他們做錯什麽,也只不過是因為深愛皇上的緣故,請皇上念在臣妾九死一生,生下澄兒的份上,繞過馨妃。”她這求情,其實並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她覺得馨妃並不是元兇,然則當日在楚國使者到來,盛平殿上的一番挑撥,令赫連妤冰心中也是大為不快。

司馬譽坐在上首,雙手扶案,跪在地上的人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卻在給別人求情,只是這件事卻不能在查下去,語帶嚴肅,不容反駁:“馨妃,必須死,朕知道傅婕妤的身份,否則也不會讓她們姐妹倆同住一宮。”

“皇上既然知道,何不手下留情,端儀德妃、林嬪、貞嬪、虞嬪乃至大皇子生母段妃、包括朱妃的上次流產,我都知道,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祥儀宮,可傅婕妤、已故的林嬪都是臣妾的親人,如今馨妃已然瘋癲,瘋子的話能有幾分可信?”立即叩頭,口中繼續說著:“臣妾請求皇上饒恕了她,就將其降了位份,養在深宮裏,總比殺了他,讓楚國有借口向我們發兵,塗炭生靈要好”

司馬譽今日的神色似乎是告訴著在場的眾人,馨妃必須死,不耐地道出一句:“儷貴妃,你幹政了,這些事不是你該過問的。”

赫連妤冰從地上起身,不屑一笑:“皇上冊封臣妾為儷貴妃,便是這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如何管不得後宮之事。”

耐性用盡,司馬譽深感赫連妤冰不明白他的深意,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轉身離去的赫連妤冰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她不是不明白司馬譽,而是想讓司馬譽堅定地將馨妃處死,趙允熙送來的蓮花絲帕赫連妤冰也明白,那是當年趙允熙承諾過自己的,如果這張絲帕有朝一日回到自己手中,就會讓自己一次,這次,就算馨妃之死,也不會讓兩國掀起戰亂,也不知趙允熙這次是幫了自己還是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折騰半宿,赫連妤冰回到鳳儀殿妙蕓已經帶著奶娘等人將二皇子代王領下去休息,她坐在梳妝臺前卸著頭上的首飾,更換了睡衣,懶懶的靠在貴妃榻上,深知有些事面上還得過,在記憶中的南宮馨蘿是心地善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楚國公主,皇宮改變一個人的速度真是太快了,當年若不是她自己與司馬譽又何必經歷那些誤會,如今這一切算是她的報應吧。

拈香見赫連妤冰靠在榻上不言不語:“娘娘,去床上躺著吧!這樣會著涼的。”

赫連妤冰緩緩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地說著:“顫音和禪心如今在端貴太妃處伺候著宓長公主,本宮身邊就金妙蕓、拈香還有婼妘和婼姍,唯你們四人而已,你們四人究竟是誰將本宮查出之事透露出去的,讓皇上非處死馨妃不可?”

四人齊刷刷得跪在貴妃榻前,一聲不吭,赫連妤冰繼續說著:“拈香,你對本宮忠心耿耿,本宮不會怪你,這件事你做得好。”

拈香跪在地上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其餘三人雖然跟著赫連妤冰,卻無法向拈香那樣領會出赫連妤冰心中的意圖,當日若不是拈香告訴自己,馨妃南宮馨蘿為了給傅婕妤鋪平封妃道路,姐妹聯手之下道出當年攛掇千嬪毒害段妃,在趁機由千嬪收養大皇子,覆位之後便不再幹涉馨妃謀奪後位,她現在已經有協理六宮的權利,只要朱妃死了,便在無人成為她的絆腳石了;就連當年赫連清兒如今的世子嬪在當日所中的催眠術也是馨妃攛掇千嬪下的手,這些才是讓赫連妤冰必須除掉馨妃的原因,若不是馨妃自己與皇上便不會有這麽多的誤會,若不是馨妃之母,赫連一家也還平平安安,他們家族都是該死的,想到此處,心中頓覺自己也變得狠心決絕,只是臨了到最後依然不能對表妹傅婕妤下手,她畢竟是姑母的親生女兒南宮苑蘿。

赫連妤冰明白拈香的忠心,只是私下通傳消息,她雖然是揣度著自己的心思而做,如果不加以警告,也難以管束其他宮人,想到此刻,拈香已經明白赫連妤冰接下來做什麽,俯首叩地等待著,只聽赫連妤冰說著:“你雖伺候本宮,好歹也是陛下的宋婕妤,頂著妃嬪的位份,只是你是從本宮身邊出來的人,如此,本宮便給你兩條路,你自己選一條,第一:本宮以中宮法度,廢你為庶人,即刻遣送到浣衣局給太監洗衣服,終身勞作到死。

拈香跪地朝著赫連妤冰重重叩頭:“嬪妾不是貪圖妃嬪的位份,只想留在娘娘身邊做個宮女。”

“你既然不願意去浣衣局,那就禁足玉知堂閉門思過,沒有本宮懿旨不許出來。”

拈香領了赫連妤冰的旨意,回到玉知堂,從此閉門謝客,不在踏出玉知堂半步。

翌日,禦書房內出旨意,馨妃南宮苑蘿打入冷宮,三日後賜自盡,留全屍,死後葬入京郊青楓別苑後山,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說到底他還是顧念了她楚國公主的身份,留了全屍,保全了她的體面。

拈香被赫連妤冰解除禁足是在傅婕妤生產之後,這是五個多月後事,拈香做事小心謹慎,心細如塵,如今祥儀宮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傅婕妤也看似收斂了起來,朱妃與劉婕妤也相繼傳來好消息,赫連妤冰的心這一刻竟然是酸楚的,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當日若不是自己給自己下毒令澄兒早產,逼得司馬譽下旨徹查,又有拈香忠心護主,才得以讓幕後之人忌憚幾分,否則就算朱妃與劉婕妤能順利有孕,也無法讓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司馬譽礙於赫連妤冰沒有對傅婕妤大加封賞,只是馨妃之事,對傅婕妤還是有些牽連,然前朝後宮對於赫連妤冰紅顏禍水之事,紛至沓來,連司天監也參與了進來,各種奏折堆積如山,司馬譽不加理會,只當做充耳不聞。

赫連妤冰自生產後,幾乎不讓司馬譽與自己同房,不讓司馬譽踏進鳳儀殿。

大半年的時間,朱妃與劉婕妤相繼傳來好消息,而最近這些日子,司馬譽又被逼的隔三差五的去陪著她們,他依舊擔心赫連妤冰,怕她一個人悶,二皇子因合皇太後的眼緣,又被皇太後接入慈寧殿親自撫養,赫連妤冰讓婼妘和婼姍亦隨同二皇子入住慈寧宮,自己也時常到慈寧殿陪伴皇太後與二皇子,日子倒也平波無奇,自從馨妃之事後,後宮也少了許多爭風吃醋,勾心鬥角,而司馬譽如答應赫連妤冰那樣,視六宮妃嬪如擺設,沒有在選秀,更沒有在寵幸其他妃嬪,就算偶有大臣提出亦或送來美女均被拒絕。

這日司馬譽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只毛色雪白的鸚鵡,元寶親自送了過來,俯首:“儷貴妃娘娘,奴才奉皇上旨意,將這只鸚鵡送與娘娘解悶。”

赫連妤冰看見這鸚鵡不禁後退了幾步,只聽那鸚鵡卻叫著:“儷貴妃千歲、儷貴妃千歲。”

饒是司馬譽好心,赫連妤冰突然想起在虛無觀學藝那會兒,被鸚鵡追著啄的情形,至今對鸚鵡都還心有餘悸,躲得老遠讓妙蕓將鸚鵡收下,卻掛在殿外,不許拿到殿內去。

鳳儀殿鸚鵡都是由宮女她們照看,她是有多遠就避多遠的人,久而久之,妙蕓、拈香等人察覺出異樣,私下議論了幾次,也沒有得出結論,只是這樣的議論聲還是在後宮中小範圍的流傳,卻還是傳到了朱妃及司馬譽耳中。

她怕鸚鵡這件事,闔宮上下估計只有朱妃朱晗雪最是清楚,某日,司馬譽到甘泉宮陪朱妃用膳,膳後提及自己送了一只鸚鵡給儷貴妃,不明白赫連妤冰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朱妃的臉色大微變,隨即又淡淡一笑:“皇上,這只鸚鵡您怕是送錯人了,您別瞧著妤冰成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獨就害怕這鸚鵡。”

司馬譽乍一聽,總覺得自己聽錯了,如再次確認似地問著:“愛妃,你說什麽,朕送錯了?”

朱妃深吸一口氣:“妤冰從小就怕鸚鵡,在虛無觀學藝的時候,被她大師伯養的那只鸚鵡啄傷過臉,所以她怕鸚鵡怕的要命。”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司馬譽暗自覺得好笑,總覺得自己心愛之人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竟然怕鸚鵡,囑咐了朱妃好好休息,好好養胎之類的話之後,又轉道去看了劉婕妤,依舊客氣得囑咐幾句,便回到禦書房想起朱妃的話,更按捺不住笑了起來,此刻的司馬譽已經無法在繼續處理朝政。

月色降臨,司馬譽停留在鳳儀殿外看著那只毛色雪白的鸚鵡:“元寶,把這鸚鵡處理了。”

元寶領命將鸚鵡取了下來,交給了身邊的小太監,司馬譽踏進了鳳儀殿內,寢殿內,赫連妤冰將自己埋在書籍之中,司馬譽進來也未擦覺,他取了件外套,套在赫連妤冰身上:“對不起,朕不知道你怕鸚鵡。”

話音傳入她的耳中,腦海裏迅速翻轉起來,是朱晗雪告訴了司馬譽自己怕鸚鵡的事,而且在蕭國闔宮上下也只有她知道。

只聽赫連妤冰“恩”了一聲,言語不多,他隨找了話題說著:“朕答應你的都做到了,如今就等著你兩位好姐妹腹中的孩子瓜熟蒂落了,那麽你答應朕的?”

赫連妤冰起身,主動靠在司馬譽懷中,手環抱著司馬譽的腰間。

忍受著數個月的孤寂,是為皇太後昔日的照拂,如今兩清,亦算是為了自己,只要玥兒和惜築後半生有了依靠,從今以後他就是自己一個人的了,我們有的只是彼此,從今以後無論誰在逼自己,都不會在將他推到別人的身邊,誰也不行。

司馬譽低下頭吻在了赫連妤冰的額頭,輕輕擡起下顎雙唇貼上,幾多溫存,立即將赫連妤冰打橫抱起,擁入帷幔之中,幾多纏綿,仿若久別勝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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